郭正亮
- 前立法委員
蔡總統能否及時啟動兩岸融冰？
2016-07-1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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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英文總統有別於傳統民進黨，不但對兩岸關係特別熟稔，了解兩岸困局的真實情況，而且言行穩健周延，始終將「解決問題」視為領導人的首要課題。如今面對9月下旬即將來臨的ICAO外交挑戰，以及雙十國慶演說可能提供的兩岸善意轉折，我們相信蔡總統將會作出明智的兩岸決斷。
代表民進黨最大派系新潮流的台灣新社會智庫，連同清大當代中國研究中心，在7月15日發表《習近平大棋局》新書，主編徐斯檢與多位作者，長期參與民進黨中央的兩岸政策研討，兩岸思維與黨內主流頗為接近。
本書認為，在明年中共十九大之前，習近平首要處理黨內挑戰壓力，不容兩岸關係成為十九大隱患。尤其在南海仲裁挫敗之下，對台工作更不能被指失誤，因此「寧可打上手牌，不願陷入被動，預估何時吃虧之前先出手，寧可強勢，寧可出錯之後再退回來，不要被對手壓著打」。據此推論，除非北京明顯感受到「即將在兩岸吃虧」，否則在蔡英文「維持現狀」基調下，兩岸關係要升高到「地動山搖」的機會很低，但北京也沒有誘因改變目前的兩岸冷和狀態，恐怕在明年十九大之前，兩岸改善的機會不大。
不過，兩位作者（賴宇恩、黃怡安）相對樂觀，認為歷經幾個月的兩岸冷和，今年雙十國慶或有機會成為「兩岸關係互動的另一轉折點」，認為蔡英文總統的國慶文告可以拋出「兩岸關係將重新啟動的新訊息」，使兩岸在今年年底前出現融冰契機。
筆者同意本書對兩岸情勢的判斷，如果台灣新政府沒有突破作為，兩岸冷和狀態改善不易，恐將持續到明年十九大。不過，兩岸固然不至於惡化到「地動山搖」，但誠如前國防部副部長林中斌所言，只要兩岸中斷交流超過三個月（到8月20日滿三個月），要改善兩岸關係就會越來越難。更麻煩的是，由於雙方長期缺乏互信，缺乏有效溝通，一旦因為個別敏感事件導致互相懷疑惡化，還可能衍生出敵意上升的惡性循環，甚至可能導致急轉直下的兩岸惡化情勢。
就此而言，蔡總統能否在今年雙十國慶演說，拋出重新啟動兩岸關係的善意訊息，就成為兩岸能否突破冷和困局的關鍵。問題是，在雙十國慶之前，9月下旬將舉行聯合國周邊組織「國際民航組織」（ICAO）大會，台灣能否在今年5月23日參加世界衛生大會（WHA）之後，繼續得到主辦方邀請參加ICAO大會，勢將嚴重影響雙十國慶之前的兩岸氛圍。
2013年9月24日，在中華民國1971年退出聯合國、事隔42年之後，歷經5年爭取，台灣終於獲邀以ICAO理事會主席「特邀貴賓」（Guests of the president of the ICAO council）身份，出席在加拿大召開的三年一度大會。這是台灣繼WHA之後，第二個得以參加的聯合國周邊組織活動。
目前ICAO理事長是奈及利亞籍的Olumuyiwa B. Aliu博士，三年任期到2016年12月31日，自2005至今都在ICAO任職，長期與中國關係深厚。更關鍵的是，去年3月12日，ICAO選出中國推薦的國際私法博士柳芳擔任秘書長，任期三年從2015年8月1日開始計算。由於秘書長對行政作業握有大權，今年台灣能否再次得到邀請參加ICAO大會，無疑也將取決於中國是否默許。
事實上，5月23日台灣得以「中華台北」名義參加WHA，就是美國努力介入斡旋、中國最後附帶條件妥協的結果，如今在南海仲裁之後，中美兩國關係惡化，即使美國願意再度介入協助台灣，最後能否得到中國同意，恐將添上不小變數。
換句話說，台灣能否在9月下旬參加ICAO大會，恐怕不能只期待美國協助，更將取決於新政府能否在9月之前營造更具善意的兩岸氛圍，讓大陸當局願意持續「外交休兵」。新政府對大陸表達善意的方式，可能有二：
一、表達兩岸在南海議題有合作空間，例如南海歷史檔案的共同研究、太平島和鄰近大陸附屬島礁的經濟合作。畢竟，即使民進黨政府為了避免國際混淆，對南海主權避談「U形線」和「歷史性水域」等概念，但總統府聲明提到「南海諸島及其相關海域之權利」，以及陸委會、內政部、外交部針對太平島的主權聲明，都回歸到「1947年南海諸島位置圖」，並未否定新政府與舊國民政府主張的歷史延續，這些保留彈性的南海論述，都使兩岸得以開拓南海合作空間。
二、針對7月17日剛交付中執會研議的「維持現狀黨綱案」，成立「新黨綱研議小組」，宣示將在今年年底之前，追隨蔡英文總統「在中華民國憲政體制下推動兩岸關係」的新國政方針，超越既有的1991年台獨黨綱、1999年台灣前途決議文、2007年正常國家決議文，制定符合「維持現狀」精神的新黨綱。
如果新政府能在9月之前，及時採取上述二者之一的兩岸善意作為，將有機會改善兩岸氛圍，為9月下旬台灣繼續參加ICAO大會創造正面動能，更進一步由此啟動「螺旋上升的合作關係」，為蔡總統「重新啟動兩岸關係」的雙十國慶演說鋪墊正面基礎。
「螺旋上升的合作關係」概念，取自2015年3月美國海軍軍事學院中國海事研究所副教授戈德斯坦（Lyle Goldstein）出版的《相向而行：如何緩和美中之間日益崛起的對決》（Meeting China Halfway：How to Defuse the Emerging US-China Rivalry）。戈德斯坦教授為了讓美中兩大國跳出「戰略互疑」的濃厚陰影，特別相對於「螺旋上升的敵意關係」，提出「螺旋上升的合作關係」。
戈德斯坦說：「螺旋上升的敵意關係，是領導者面對安全困境時，產生恐懼和誤解的惡性循環後果」，相形之下，「螺旋上升的合作關係，可以通過漸進的相互合作，逐步達到更廣泛、更長遠的妥協，由此樹立起對雙邊關係的信任與自信」。
他也坦承：「實施這些步驟並不容易，但千里之行，始於足下，我們需要循序漸進地邁向終點。就算終極目標看來遙不可及，向前邁進的每一步，都將帶來顯著成效」。他還具體指出：「實現這種良性循環，需要滿足兩個基本條件：一是要確保互惠性，二是必須找到確鑿的合作起始點」。
蔡英文總統有別於傳統民進黨，不但對兩岸關係特別熟稔，了解兩岸困局的真實情況，而且言行穩健周延，始終將「解決問題」視為領導人的首要課題。如今面對9月下旬即將來臨的ICAO外交挑戰，以及雙十國慶演說可能提供的兩岸善意轉折，我們相信蔡總統將會作出明智的兩岸決斷。
【圖片為資料照】
本書認為，在明年中共十九大之前，習近平首要處理黨內挑戰壓力，不容兩岸關係成為十九大隱患。尤其在南海仲裁挫敗之下，對台工作更不能被指失誤，因此「寧可打上手牌，不願陷入被動，預估何時吃虧之前先出手，寧可強勢，寧可出錯之後再退回來，不要被對手壓著打」。據此推論，除非北京明顯感受到「即將在兩岸吃虧」，否則在蔡英文「維持現狀」基調下，兩岸關係要升高到「地動山搖」的機會很低，但北京也沒有誘因改變目前的兩岸冷和狀態，恐怕在明年十九大之前，兩岸改善的機會不大。
不過，兩位作者（賴宇恩、黃怡安）相對樂觀，認為歷經幾個月的兩岸冷和，今年雙十國慶或有機會成為「兩岸關係互動的另一轉折點」，認為蔡英文總統的國慶文告可以拋出「兩岸關係將重新啟動的新訊息」，使兩岸在今年年底前出現融冰契機。
筆者同意本書對兩岸情勢的判斷，如果台灣新政府沒有突破作為，兩岸冷和狀態改善不易，恐將持續到明年十九大。不過，兩岸固然不至於惡化到「地動山搖」，但誠如前國防部副部長林中斌所言，只要兩岸中斷交流超過三個月（到8月20日滿三個月），要改善兩岸關係就會越來越難。更麻煩的是，由於雙方長期缺乏互信，缺乏有效溝通，一旦因為個別敏感事件導致互相懷疑惡化，還可能衍生出敵意上升的惡性循環，甚至可能導致急轉直下的兩岸惡化情勢。
就此而言，蔡總統能否在今年雙十國慶演說，拋出重新啟動兩岸關係的善意訊息，就成為兩岸能否突破冷和困局的關鍵。問題是，在雙十國慶之前，9月下旬將舉行聯合國周邊組織「國際民航組織」（ICAO）大會，台灣能否在今年5月23日參加世界衛生大會（WHA）之後，繼續得到主辦方邀請參加ICAO大會，勢將嚴重影響雙十國慶之前的兩岸氛圍。
2013年9月24日，在中華民國1971年退出聯合國、事隔42年之後，歷經5年爭取，台灣終於獲邀以ICAO理事會主席「特邀貴賓」（Guests of the president of the ICAO council）身份，出席在加拿大召開的三年一度大會。這是台灣繼WHA之後，第二個得以參加的聯合國周邊組織活動。
目前ICAO理事長是奈及利亞籍的Olumuyiwa B. Aliu博士，三年任期到2016年12月31日，自2005至今都在ICAO任職，長期與中國關係深厚。更關鍵的是，去年3月12日，ICAO選出中國推薦的國際私法博士柳芳擔任秘書長，任期三年從2015年8月1日開始計算。由於秘書長對行政作業握有大權，今年台灣能否再次得到邀請參加ICAO大會，無疑也將取決於中國是否默許。
事實上，5月23日台灣得以「中華台北」名義參加WHA，就是美國努力介入斡旋、中國最後附帶條件妥協的結果，如今在南海仲裁之後，中美兩國關係惡化，即使美國願意再度介入協助台灣，最後能否得到中國同意，恐將添上不小變數。
換句話說，台灣能否在9月下旬參加ICAO大會，恐怕不能只期待美國協助，更將取決於新政府能否在9月之前營造更具善意的兩岸氛圍，讓大陸當局願意持續「外交休兵」。新政府對大陸表達善意的方式，可能有二：
一、表達兩岸在南海議題有合作空間，例如南海歷史檔案的共同研究、太平島和鄰近大陸附屬島礁的經濟合作。畢竟，即使民進黨政府為了避免國際混淆，對南海主權避談「U形線」和「歷史性水域」等概念，但總統府聲明提到「南海諸島及其相關海域之權利」，以及陸委會、內政部、外交部針對太平島的主權聲明，都回歸到「1947年南海諸島位置圖」，並未否定新政府與舊國民政府主張的歷史延續，這些保留彈性的南海論述，都使兩岸得以開拓南海合作空間。
二、針對7月17日剛交付中執會研議的「維持現狀黨綱案」，成立「新黨綱研議小組」，宣示將在今年年底之前，追隨蔡英文總統「在中華民國憲政體制下推動兩岸關係」的新國政方針，超越既有的1991年台獨黨綱、1999年台灣前途決議文、2007年正常國家決議文，制定符合「維持現狀」精神的新黨綱。
如果新政府能在9月之前，及時採取上述二者之一的兩岸善意作為，將有機會改善兩岸氛圍，為9月下旬台灣繼續參加ICAO大會創造正面動能，更進一步由此啟動「螺旋上升的合作關係」，為蔡總統「重新啟動兩岸關係」的雙十國慶演說鋪墊正面基礎。
「螺旋上升的合作關係」概念，取自2015年3月美國海軍軍事學院中國海事研究所副教授戈德斯坦（Lyle Goldstein）出版的《相向而行：如何緩和美中之間日益崛起的對決》（Meeting China Halfway：How to Defuse the Emerging US-China Rivalry）。戈德斯坦教授為了讓美中兩大國跳出「戰略互疑」的濃厚陰影，特別相對於「螺旋上升的敵意關係」，提出「螺旋上升的合作關係」。
戈德斯坦說：「螺旋上升的敵意關係，是領導者面對安全困境時，產生恐懼和誤解的惡性循環後果」，相形之下，「螺旋上升的合作關係，可以通過漸進的相互合作，逐步達到更廣泛、更長遠的妥協，由此樹立起對雙邊關係的信任與自信」。
他也坦承：「實施這些步驟並不容易，但千里之行，始於足下，我們需要循序漸進地邁向終點。就算終極目標看來遙不可及，向前邁進的每一步，都將帶來顯著成效」。他還具體指出：「實現這種良性循環，需要滿足兩個基本條件：一是要確保互惠性，二是必須找到確鑿的合作起始點」。
蔡英文總統有別於傳統民進黨，不但對兩岸關係特別熟稔，了解兩岸困局的真實情況，而且言行穩健周延，始終將「解決問題」視為領導人的首要課題。如今面對9月下旬即將來臨的ICAO外交挑戰，以及雙十國慶演說可能提供的兩岸善意轉折，我們相信蔡總統將會作出明智的兩岸決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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