強權邊境烏克蘭困境

2015-07-03 658

一九五六年波蘭波茲南工人發起抗爭，反抗蘇聯高壓控制，其結局是雙方妥協，波蘭承認蘇聯的領導以爭取自主權

一九五六年波蘭波茲南工人發起抗爭，反抗蘇聯高壓控制，其結局是雙方妥協，波蘭承認蘇聯的領導以爭取自主權，這是著名的「波茲南六月」事件。波茲南抗爭透過媒體大量在東歐傳散，匈牙利民眾推著新上台的納吉硬頸地否定蘇聯的宗主地位，揚言退出華沙公約。結果，紅軍坦克開入，「布達佩斯之秋」黯然落幕。

同樣的，二○○四年底橘色革命，在歐、美，尤其前社會主義夥伴「維謝格拉德」集團聲援下，讓烏克蘭大大露臉。十年後，當年的尤希成科垮台，俄羅斯代理人亞努科維奇握緊政權，拒絕歐盟，大步向俄羅斯靠攏，引發現今大規模的抗爭。

這些抗爭同樣都有著西方強力的聲援，但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。為何今日烏克蘭的抗爭充斥這麼多的無力感？民眾在西方鼓舞下不斷地迎受國家機器的暴力相向，而歐、美卻僅止於人道關懷的喊話？

首先，東歐歷史上，烏克蘭不是民族國家概念，而是一個位於俄、波、匈等強權交界的邊境之地。此地帶在歷史上更是小俄羅斯、白俄羅斯、紅俄羅斯等不同斯拉夫部族，和哥薩克族群居住之地。

就烏克蘭民族的興起，權威學者如A. Wilson或N. Silayev等均提到了當代的烏克蘭有著不同的民族認同，如「俄羅斯認同」、「西歐（波蘭）認同」或是所謂的「說著俄語或烏克蘭語的烏克蘭認同」。這也導致西方學者將其區分為以利沃夫為首的西烏克蘭，和以頓涅茨克為中心的東烏克蘭。

其次，親俄或親歐的分裂，不僅在國族認同及對外政策上形成杆格，親俄一派更常成為壟斷烏克蘭經濟命脈的政經寡頭。波蘭學者J. Jakubowski指出，烏克蘭獨立後第二任總統L.Kuchma及其指定繼任者亞努科維奇即為俄羅斯代言人，亞努科維奇更是當今烏克蘭經濟寡頭領袖。當年尤希成科以中小企業主優先，主張大膽與歐盟接觸，掀起廣大中下階層支持，但還是抵擋不住內政的複雜及俄羅斯的勢力。

最後，俄羅斯的黑海艦隊，才是歐美有心無力的關鍵。黑海艦隊在烏克蘭最重要的賽瓦斯托波爾基地二○一七年租借到期，然二○一○年亞努科維奇上台後立刻將租約延長至二○四二年。亦即，烏克蘭是俄羅斯的紅線，是俄羅斯重建歐亞影響力最重要的一塊拼圖，是俄羅斯的禁臠。

今天烏克蘭的問題，不只是內部民主化，更在於俄羅斯。前社會主義國家面對蘇俄，或以鮮血換取尊嚴，或挾自身國力在東西之間遊走。烏克蘭能不能脫離俄羅斯，是相當困難的問題。更重要的，烏克蘭人願不願脫離俄羅斯、還是擁抱俄羅斯，甚至積極介入俄羅斯的發展，協助穩定區域安全？烏克蘭難題，需要時間解決，而看在我們眼裡，台灣人又能有什麼啟發？

【聯合報╱施富盛／東吳大學中東歐研究中心執行長（台北市）】

http://udn.com/NEWS/OPINION/X1/強權邊境%20烏克蘭困境-8459175.shtml